kinokoD

食用说明书：

·BUG有，还很多

·文艺不成矫情风

·不知所云胡言乱语

·题名与文中字体加粗部分来自扎西拉姆·多多的《少年，少年》

·OOC！OOC！OOC！

 

01.

亚连·沃克从来没想过缇奇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缇奇·米克半跪在他的躺椅边上，拉过他的右手细细摩挲。葡萄牙正午的阳光太好，大片的光覆在少年的眼睑上，光秃的槎桠割裂光的织锦，慢慢蠕动着，将缇奇吞了进去。

“变老？你没事想这种问题做什么……”午睡被打扰的不快让亚连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伸出左手去推蹲着的男人。他还没清醒过来，这一推失了准头，糊到了男人的下巴上。

扎扎的，不舒服。他哼了声，不情愿地缴械，再次被审问了一遍：“呐，少年，我认真的，你真的没想过变老的事情吗？”

两手都被捉着的姿势并不舒服，亚连慢吞吞地坐起来，低头看着这个哪怕单膝跪地都不失优雅，浑身上下都写着轻佻与潇洒的男人。然而他的眼神太认真，这才让亚连意识到他的伴侣确实将它当做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你可不能变老啊，”少年在起身时带起了纷扬的光斑，那一瞬间缇奇有些晃神，喃喃地念了句，“亚连。”

缇奇很少叫他的名字。这个男人热衷于喊他少年，晨起的时候、晚安吻的时候、工作间隙的时候、回家时在门口相拥的时候……在日月为追逐赛拚命的时候，在他们走在安稳的、相似的、日常的轨道上的时候；他还是和那个没心没肺心狠手辣的诺亚一样喊他少年，从不改口。可他现在喊了“亚连”，狭长的眼里凝着热烈而期待的光，拨开后就能看见泄出来的恐慌。

“不会的，缇奇，”亚连歪着头，想了想还是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反正已经是白发苍苍的人了，再老也不会变更白了。”他调侃自己，笑起来的样子也和曾经别无二致。

少年，你不能老去，不能。

 

02.

圣战早在两年前悄无声息地被一纸协议终结。

这场持续了近千年的隐秘的战斗，在还没被世人刨出来晒在天光下之前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千年伯爵带领着诺亚一族谢幕，黑之教团的职能逐渐停摆。这些曾经撕咬地你死我活恨不得将对方除之后快的存在虽没能握手言和，却也不会一打照面二话不说就开打。

有时候缇奇也觉得奇怪。明明这纸和平之间隔着层层的尸骸，却也真的奇迹般地达成了共识。

也许是各自内部的损伤都太大了吧，总该有一个契机让这场无休止的损耗暂停，给背负着十多亿人口的地球缓口气的机会，哪怕这或许只会在多年后变成书翁记录里一次毫不起眼的中场休息。

然而这和现在的他没有关系。他现在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工，和他普普通通的少年窝在普普通通的乡村——尽管家族购置的小庄园看上去并不那么普通。

他在一家刚刚起步的小公司做着文书工作——多年不同于常人的生活经历总能让他在一干同事中混得风生水起颇受欢迎。而亚连·沃克则在对面的烘焙店里成为了一名糕点师——最开始他总是弄砸，不得不总是向店主道歉，也多亏那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虽然有些咋呼但生性宽容，看着他脸上诚挚的歉意气也就散了；尽管后来她每次都想揪着自家才华横溢的糕点师脑后的小辫子冲他吼：“嘿！别总偷吃！”

他们会在清晨出门，沿着乡间的小道走进城镇；下班后他会去烘焙店坐一会儿，直到亚连下班再一块儿回去。这似乎很不常见，记忆中他们的相见除了初遇都是剑拔弩张的，然而现在他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走过小道，在家门口肆无忌惮地拥吻。

没有恶魔，没有诺亚；没有圣洁，没有驱魔师。日子是那样安静，直到缇奇名义上的老板因为父亲的葬礼而给他们全员放了个不短的假。缇奇见过他几面。老板还年轻，甚至比他还小，年轻人总是不畏惧这个世界的恶意，而当这个年轻人有个同样无畏的父亲时，效果可能更佳。

他的父亲算不上年迈，精神好的不得了，经常来公司里“审视”，在老板板着脸“逐客”时总是佯怒，称自己明明投资了不少。

噢，小约翰，老约翰！能请你们出去吵吗，你们打扰我了！每当这时会计总会吹胡子瞪眼地呵斥。

就是这样一个堪堪走出中年，就匆匆辞世的人。

缇奇·米克突然感到恐慌。他夺走过许多人的性命：普通人的、驱魔师的，却从未考虑过有一天他的少年也会这样离去——诺亚的寿命漫长，而人类不。

那一刻缇奇突然意识到，纵然圣战不情不愿地躺进了棺材，它忠实的拥趸都还在，他依旧是诺亚，亚连依旧是驱魔师，他们只不过没有了对立的立场。

而寄生型的寿命，从来都不长。

他的少年可能像芸芸众生一样暮暮垂已寿终正寝，也有可能会像那位父亲一样，还没老去就已逝去。

你要坚强地留在岁月的岸上。诺亚想。

 

03.

“缇奇，”亚连将额头抵上缇奇的前额，这个姿势能让他清楚地看进男人金色的眸子和狭长的瞳仁，“我身体里有诺亚的因子，你忘了吗？”他的声音很轻，但是足够起到安抚的作用。

缇奇的瞳孔逐渐恢复了。他有些恼怒，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可是你还是有圣洁。”

然后他看见少年眨了眨眼，吐出的话语被尖利的破空声搅成一团，爆炸产生的强光差点让他看不清唇形。

缇奇·米克在气浪里堪堪接收了亚连·沃克的保证：“不会的，我不会老去。”

——战争打响了。

 

04.

欧洲大陆燃起的战火烧得有些不由分说，缇奇甚至想去问问自己身为外长的兄长是不是一觉醒来忘了停战协议又开始往各国间的摩擦上浇油。

他确实这么做了，回复却是，这只是人类间的战争。

当他和亚连躲进防空洞的时候，当子弹在他们身后跳跃的时候，当哭叫里泛出的恐惧一波一波地淹没他们的时候，他恍惚想起了梦之诺亚曾经说过：“兵器是为了人类自相残杀而存在的。”

她说这话的同时还舔着棒棒糖，仿佛生命与鲜血都是填充了那球状物体的糖分。

而确实，子弹穿透缇奇的身体却不能造成伤害，道化之带足够抵御这样小的冲击，真正被伤害的，只有普通人。

圣战的时候是他们，内战的时候还是他们。

可是缇奇只能在亚连一次次想冲出去救他们时制止他，重复着告诉他，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停战协议里明确要求不得使用这些能力对圣战外的一切造成影响。

“那么我们的存在是为了什么！”亚连被他死死压在墙上的时候仍不甘心地蹬脚，这让他恍惚想起小树林里少年映着月光的眼眸，明亮到甚至可以刺穿他的蝴蝶。

缇奇想这可能是因为他们本身即是圣战本身，存在即是为了这场“神圣”的战争。

这种情况直到他们重新遇见年轻的书翁才稍有好转。红发的男孩这次仍然身着戎装——他脱下了团服，却又穿上了不知哪国的军装——而且从肩章来看，他似乎已经取得了不低的地位。军官，或者说书翁仅剩的那只眼睛无悲无喜，只是低声冲他们说了句：“正是因为有战争，历史才会进步。”

然后少年被抵着的墙在历经炮火的亲吻后终于不堪重负，在他身后轰然倒塌。

于是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少年你仍然青涩如初吗？在我已经很斑驳的时候。

 

05.

很多年以后缇奇仍然记得他们在修道院里度过的那些日子。

他记得那些虔诚的信徒在被玻璃滤过的光下翕动着嘴唇，无声的祷词穿透穹顶，慈眉善目的修女双目微阖，和他们说着战争总会过去。

因为神爱世人。

缇奇想这次他难得没有和亚连在神的问题上产生分歧。

然而他们认知中的神终归是不同的，就像这些人相信的那个高高在上的虚无缥缈的、于云端俯瞰这个纷乱世间的神，与他们所捍卫、所聆听的神或许也毫无关系；可明明他们都自诩神的使徒。

于是男人懒懒散散地靠在彩窗边，彩绘里不具名的女子面容悲悯，阳光被折散扭曲，险险照亮他半边脸，他问那个注视人们离开的少年：“如果有天圣战又开始呢，少年？”

“我会提起我的剑，站在你的对立面；我会赌上我的一切保护我所爱的人们，不论是肉体还是灵魂。”

“我也算在内吗？”他嗤笑。

“包括你。”

那一刻在缇奇·米克的眼里，亚连·沃克挺拔的背影被泼上浓墨重彩，女子从高远的窗顶张开手臂，俯身拥抱被神所爱的孩子。

而你，只需要穿着你的一身白衣，让阳光照进你。

 

06.

变故之所以被称为变故，盖因其发生在意料之外。

亚连·沃克直到被强行吸进方舟的门之时都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如惊雷般响起，厚重的夜幕被白光活生生撕开裂缝。

密集的，无间隙的，接踵而至的。

他在混乱的哭喊声中躲避着炮弹的尸骸与建筑的血肉，他扯着嗓子喊：“缇奇——”

灰头土脸的男人从废墟中探出半个头，远远地招呼他：“嘿，少年，我在这……”

变故陡生。

诺亚引以为豪的夜视能力没能让缇奇捕捉到一切的起因，甚至连方舟刺眼的白光都没能在他的视网膜下留下清晰的印记。

他只看到他的少年消失在原地，唯一的反应只来得及吼出一句：“别乱跑——”

别乱跑。

在他们还没定居前，他也这样牵着亚连的手说，你要是走丢了可别乱跑，等我去找你。

缇奇深知自家少年的路痴属性，尽管后者总是反驳他也会迷路。

反驳归反驳，走丢了亚连还是会听话地等着不动——他似乎在任务中确认了自己的寻路能力和地图无关——而奇怪的是，无论旅游到哪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度，缇奇·米克总能找到亚连·沃克。

明明没有了恶魔的眼睛，他还是能找到他。

所以别乱跑，我的少年，缇奇想，我会去找你，我能找到你。

所以你只需要站在原地。

所以你只需要不弄丢自己。

那些沉重的、流离的和虚妄的，都让我一个人去经历吧。

 

07.

“缇奇？”

他踏过那么多国家的版图，他穿过钢筋水泥铸就的森林，他听过小镇里生命萌发的声音，他在日月的交替里风尘仆仆日夜兼程，他寻访亚连·沃克于他所知道的少年所有落足过的角落，而他现在终于在这个亚洲的边陲小镇里找到了小丑。

在这个缇奇·米克明明记得未曾来过的、甚是连名字都不太记得的、若不是为了抄近路赶去邻国绝不会经过的、被遗忘在历史汹涌的潮水里的小镇。

而万幸的是少年也被遗忘在时间的脑后。

或许要感谢他年幼时期锻炼出来的好身手，明明被裹在笨拙的小丑装里，亚连的动作还是敏捷至极。他利索地收起了那几个在空中规矩地按照既定轨道运行的小球，低头跟围在他身边的男孩女孩说了声什么才走向缇奇。距离隔得有点远，缇奇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知道他的笑声和孩子的笑声掺在了一起，莫名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可不知道你来过这里。”缇奇挑了挑眉，“你害我差点错过，少年。”

亚连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小丑满脸色泽鲜艳的妆被抹开一大片，“很久之前和教团的大家出完任务后来这里散过心……我这不是忘了和你说了么……”

他笑起来，伸手去揉缇奇的下巴，坚硬的胡渣冒了个头，扎得他手心有些痒：“胡子都不剃干净，贵族小姐们都要不屑于和你交谈了缇奇·米克卿。”

“媳妇儿都要没有了还管她们干吗。”缇奇似乎有些疲倦，十分没形象没骨头地抱住了亚连，下巴搁在少年肩膀上恶意地挪了挪，最后还是蹭了蹭他被细软白发覆着的侧脸。

他抱得那么紧又那么小心，亚连把他的脑袋推开又被蹭回来，几次后只好作罢，拍拍这只大型犬的后背：“好啦好啦，我这不是还没变老呢。”

长久的寂静后，亚连·沃克听到耳边闷闷的声音响起：“我找到你了。”

你看，兜兜转转走过那么多年，他还是他的少年。

你要明媚地笑着，等我满身风尘地，回来认取。

 

END

 

碎碎念：

一年多前就有的想法直到前不久才开始写……

重温DGM被小天使的美颜迷得七荤八素以至于都不知道人物性格是什么【够了这不是你OOC的理由

啊他怎么可以这么好看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