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用说明书:
·一个挺奇怪的设定
·一个努力复健的我
·OOC和渣文笔预警
01.
他在猎猎的风里调整枪口,狙击枪的准星将被破开的第三只眼收入囊中,远处黑发金瞳的男子回身闪避,与此同时他扣动了扳机。
猎物倒下时他放大了视野。铺天盖地的黑暗里是人造光在不知疲倦地燃烧,几盏战斗中被破坏了的路灯苟延残喘地明灭着,联通影像传输的路途。
年轻的刀客收刀入鞘,转身走来,凛冽地像是刀上淬过经年风雪的寒光。
于是路明非看见楚子航抬眼望来,眼底灼热的金色在视线相接后悄悄蛰伏了下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楼顶飞扬的风衣,嘴唇无声地翕动。
“光明将在我们燃尽之时降临。”路明非喃喃道。
02.
“我一直觉得这名字取得太粗暴,粗暴到毫无美感,有损观瞻。最重要的是,这太他妈难记了。”
抱怨声因为德国壮汉嘴里的猪肘子而显得异常含糊不清,路明非挥舞着他的银勺子消灭味道并称不上好的土豆泥,插了句:“难道改成某某计划啥啥行动代号xx分行动你就记得住了?省省吧,他不会因为你多用了几个成语就变得温婉可人的。”
“名字在诞生之时就应该被赋予意义,”芬格尔放下叉子拍起那份文件,“《光明计划第二行动计划第1106号任务文件》,”他说着把探出半个头的A4纸往文件袋里塞了回去,“什么叫做眼不见为净!这简直拉低我一个新闻工作者的档次!”
路明非扯过餐巾抹了抹嘴,一手拎包一手捞过文件袋:“请放心,信息部不为人知的某小组组长芬格尔·冯·弗林斯先生,您的诉求我一定上达天听。”
“朋友!”芬格尔激动地伸出手来挽留,被目标嫌弃地避开,“旁友你真的不觉得你忘了什么嘛?”
路明非将那袋薄薄的文件塞进手提包内层里:“哦……水果沙拉是吧?这个月的薪金没发吗你还想蹭?!”
芬格尔委屈不已:“后勤的酬金和你们外派的不是一个等级的好吗我吃不起啊!你咋不问我‘何不食肉糜’呢!”
“因为现在肉便宜啊。”
“我就问你一句,是不是兄弟,是不是?你忍心看兄弟因为维生素摄入不足日渐憔悴吗?”
路明非歪着脑袋思考半天,试探着问道:“现在情况已经严峻到食堂提供不了蔬菜了吗?”
“……”片刻后芬格尔拍案而起,“我吃得起的蔬菜能好吃吗!我看透你这朵塑料兄弟花了!”
“这都是个什么理啊,”弗林斯先生企图触碰世界的本质,“就算光质不好,也没道理卖到这么贵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位后勤工作者对薪酬的愤怒太过真切,整个食堂内的光线突然平白无故地闪了两下,继而陷入了一片黑暗。
“怎么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暗潮一般涨了起来,又被点亮的吊灯压了回去,路明非扭头往落地窗瞥了一眼。
黑魆魆的一片。只有模糊的人影在玻璃上憧憧地晃动。
“芝加哥的人造太阳突发故障,”芬格尔把手机往路明非面前推了推,“诺玛刚来的通知。”
“大都市的人造太阳不都挺稳定的吗?”路明非简单扫了眼,随口问。
“是啊挺稳定,这个月还是第一次吧。再怎么说也是新技术,没办法。”
校园的路灯也陆陆续续亮了起来,从二楼望出去,两旁的灯就是浩浩荡荡的队列,隔着石英玻璃穿戴着清一色的光晕,像是随时都可以出征的骑士。
“我得走了。”片刻后,路明非起身向芬格尔道别。
03.
对这个北半球的国度而言,太阳直射点理应正在从赤道往南移动,太阳正逐渐将恩赐给予地球的另一半,冬季已经跨越重洋而来。然而现在无论是哪个半球,都接受不到这自然恩赐的最大能源了。
黑王尼德霍格苏醒,并在他短暂的可监测活动时间内,用它庞大的身躯与双翼包围了整个地球。世界由此陷入了一片黑暗,也不可避免地导致了混乱。
直到装备部闹着玩儿的、本意是为了浪费钱而捣鼓的人造微型太阳项目被重新修改方向,紧急提上研发日程,并且真的奇迹般地诞生于世,局势这才逐渐稳定下来——据说这些疯子试图说服校董会在全球范围内制造瓦特阿尔海姆而并非太阳,天知道他们是受到了怎样的逼迫,才会从绝对安全的巢穴里出来指导各地安装和启动人造太阳。
路明非呼出一团雾气,明显感到自己的体温正在被剥夺。
这并不是种舒服的感觉。不是由于食堂和校长办公室里打足了暖气,而是墨色里的凉意更像是种脱胎于黑暗的与生俱来的东西,和人类的科技未曾交集,也从未带上过丝毫的温情——他冷静地拨开你的外衣,毫不留情地吞没你,一点点蚕食你的温度一如他吸食你的血液;就像黑暗压缩路灯的光晕,黑王包裹起整个地球,和迟暮前最后睁着的眼睛。
路明非清楚地知道这只是因为人造太阳熄灭后热度的散失,当这并不能打消他的不适,同理,他也不能理解装备部对楚子航的偏爱。
三分钟前他收到了来自楚先生的信息,得知楚子航将在任务的中转点,也就是芝加哥耽搁一会儿——因为装备部认为他们也许需要“君焰”的言灵拥有者来重新启动人造太阳,对此路明非愤怒异常,毫无形象地蹲在路灯下戳手机:
—我强烈谴责校方过度使用劳动力!
—本来我就不同意他们连着派两个任务给你!
—别跟我说路上可以休息这能休息好吗!
—点个火的事情!用得着你吗!装备部的热兵器哪个不能爆炸点火!
吃了火药的路明非气得牙痒,点击发送了最后一句“你等着我现在就杀回楼上找校长去”,起身拍拍衣摆就要走。奈何手机铃响地太过不合时宜,路明非只得又蹲了下去:“喂?师兄?”
“明非,”楚子航说,“因为这个意外我改签了,我觉得这段预算外的时间足够我们见一面,你觉得呢?”
他能听见他的声音、他的呼吸,晃晃悠悠的飘在耳朵边上,像是不经意间吹来的暖风。于是路明非权衡了一下他撒泼打滚和威逼利诱能让昂热屈服的可能性,理智地做出了最终决定:“哪里见?”
04.
俗话说,情人相见,分外眼红。
路明非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进行了下去。他们的亲近与拥抱都不如说是缠斗,费尽心机地将目标拉得更近,以至于暴露出脆弱的喉咙,在压抑着的滚动下同隐在衬衫衣摆帷幕后的手起舞。唇舌不歌颂,他们无暇歌颂,在沾染了犬齿的锋利后他们只懂得近乎凶狠地寻找猎物,纠缠不清吞吃入腹。
直到被楚子航抵到墙角,路明非才在晃眼的阳光——当然是人造光——下拾回了理智。楼梯间的灯光总是不及阳光明亮,路明非原谅了自己被黑暗蒙蔽双眼乃至上演色令智昏戏码的举动,轻轻踢了踢楚子航的胫骨,后者突兀地顿了顿,这才放开了他。
路明非眯了眯眼,突如其来的光线太猛烈,他有些看不清楚子航的脸:“你的火车什么时候的?”
“我计算过时间。”
路明非怔了怔,楚子航的声线听起来……竟难得带着些委屈。
“你算的是……”路明非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那辆保时捷的最高时速?”
“不,”这下楚子航的声音正常了,“我算的是该时间段内各个路段平均通勤时间的加权。”
路·直觉自己闯祸了·明非开始尬吹补救:“不愧是炼金机械系的高材生,普通人看见人造太阳都觉得是世界之光,而你,我的男朋友,就在刚刚,点燃了光!”
楚子航没绷住,轻轻笑出了声:“半年前我就点过了。”
“对对对,所以你才牛逼嘛。”路明非伸手替自己的伴侣整理纽扣与领带,“趁着时间早慢慢开,我们又不是在任务里逃命。”
他退开一步欣赏自己的杰作,补充道:“我也要回校准备行李了,路上小心。”
很大概率是因为黑王的动作,混血种的死侍化,次、三代种的苏醒都愈加频繁。执行部人手严重不足,于是楚子航和路明非这类已经毕业进入执行部的专员不得不承担起大部分的责任,来回奔波于世界各地去解决龙类惹出的麻烦。相应的,哪怕他们再怎么折腾着做到了天上地下随时都能通讯,终究也敌不过抵足缠绵的酣畅淋漓,更何况,他们也没有大把时间腻歪在通信上,毕竟任务就是任务,一不小心足以赔进性命。
想到这里路明非更舍不得了,好像提前推开楚子航确实是一件很不人道的事情,不论是对他还是对楚子航,哪怕几小时前他们才刚刚分开。
这下好了,他的腿完全不受控地自动折了回去,逼迫他重新直视那张至今仍被冠以“冰山美男”头衔的脸,最后神使鬼差地,他在唇角落下了一个亲吻。
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爱你。”
05.
太热了。
真的太热了。
我这条命是空调给的。
这温度龙蛋怕不是都熟了吧。
路明非在这片什么指标都低,唯独温度和龙类活动迹象甩出平均值几条街的沙漠里蹲了两天,愣是没揪到一条尾巴。
更可气的是,数据的峰值所在地也到处乱跑,飘忽的跟个鬼一样,路明非在第二天晚上呼叫当地的装备员,得到的回复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太阳黑子的活动确实会影响仪器的精准性,但是我们目前没有手段证明在黑王的覆盖下,太阳黑子活动还能对仪器造成这样的影响。”
路明非问:“可是就算在黑王苏醒前,你们的仪器不也才刚刚投入试用阶段吗?”
“说来惭愧,我们的经费不够了,”对面嘿嘿地笑了两声,“你也知道的,大笔的钱都投到太阳里去了。”
“那么,我可以申请调低一点温度吗?现在能源贵得很,少花点都是一点。”路明非绝望地问,谁知道对面的声音顿时严肃了起来:
“不可以,路明非专员。所有的人造太阳温度都是严格根据当地近几十年来的温度数据综合处理后模拟的,一丝一毫的温度的改变都可能对生态环境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
于是路明非低眉顺眼地听了一堂生态知识与坏境破坏讲座,重新燃起了打倒龙族大魔王拯救世界拯救生态拯救人类拯救GDP拯救CPI的雄心壮志,
才怪。
他还是很热啊。
06.
事实证明,温差过大确实容易导致感冒。
事实也证明,无论他外表看起来再怎么男神,路明非还是个会感冒的正常人——至于楚子航,他就是男神,路明非至今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优雅地咳嗽和擤鼻涕的,恺撒都做不到。
得益于混血种的恢复力,正常人仅仅在床上瘫了两天就充满了电。而男神在云端问他:“感觉还好吗?”
“我很好,”路明非仰望,“我就是躺的骨头有点懒,不太想动。”
末了他叹道:“我这条命都是暖气和被窝给的。”
“早餐想吃什么?”
“都行,我不挑,”他摸索着爬起来,“我的心里只有过年。”
“那我呢?”楚子航正把他捞下床,闻言很是不满的地挑起了眉。
路明非心想我靠,本以为你是个面瘫,后来发现你是个八婆;本来以为你是个总裁,结果没想到属性是狼狗。
二次元大龄并没剩少年就着被抱起的姿势胡乱啃起了楚子航的耳朵,光撩开头发都废了他好大一番功夫:“只能委屈你和他挤一下了,反正也就这几天的事。”
他从楚子航身上下来,溜去洗漱前还咬了咬某人没来得及剃胡渣的下巴,慈悲地表示:“我就允许你也想想过年好了。”
新年晚会一直以来都是卡塞尔的传统节目,即便对这些大都出身上流社会的学生而言,晚会和party从来都不是什么保留节目,但是新年的意义总是不太一样的。
尤其在这个失却了太阳,仅靠着现代科技——好吧还得算上炼金术——支撑过后半生的年度里,新的一年就显得格外的弥足珍贵与值得期待了。
路明非坐在阶梯上,托着下巴看叽叽喳喳的少年少女就大厅的装饰做最后的调整讨论。穹顶处的灯光被水晶吊饰切割的支离破碎,在女孩们精心梳理的发梢上落下不规则昏黄碎片,因为她们不经意的移动自后颈纤巧的曲线跌落,湮进镜面般的大理石地板。
路明非愣愣地盯着地板出神,看到白色的裙裾旋成一朵盛开的花,突然就觉得那些在宴会里蹭过的自助餐、他融进去过的裙摆堆、说过的豪言壮语和醉后的胡言乱语都还留在阳光还在的原地,和他憧憬过的长发的香气一起晃荡在容器里,在记忆的海里飘远了。
他已经比这些孩子大很多了,不再是需要有人罩的小衰仔了,他是可以真正独当一面的专员,不是昂热给他打过的哈哈里说的优秀学生了。
他的学生时代已经走开很远很远了,留下一片庞大而年迈的建筑,还在靠吸收新的血液坚挺地矗立在密歇根的湖边。
只有楚子航。
只有楚子航涉水而来,手握刀剑拥抱他,再未放开。
路明非沉默地起身,往后山去了。
其实太阳还未落山,准确的说,是人造太阳还没进入模拟日落亮度直到完全熄灭的程序。他大概就是个喜欢高地的人,以前他在婶婶家的楼顶天台发呆,现在他在学校的后山发呆。
楚子航默不作声地在他身边坐下:“守夜人刚刚又放了鸽子。”
“又有人离开我们了。”路明非低声说。
哪怕人造太阳再怎么逼真,哪怕人类社会再怎么重回正轨,混血种的纪元里,这都是逐渐向暗无天日坠落的日子。
越来越多的死侍,越来越强大的龙类,越来越摇摇欲坠的混血种体系,和越来越少的同胞。
他们因为“血之哀”聚集在这所校园,因为血脉的传承习得言灵,因为血统的召唤踏上战场,最终因为血液的干涸死在世界的不知哪个角落,徒留下英灵殿里温暖的微笑。
他们的一生,也只随着血液流淌。
“新年新气象。”楚子航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路明非怔了怔:“师兄你还真是嘴笨的可以,正常这个时候不都是‘我们终于会看到光明,他们的牺牲不会白费’的套路吗。”
“会看到的,”楚子航盯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会看到的。”
是啊,路明非想,他慌个屁啊,楚子航这种行走的光源都在边上,还愁什么看不到太阳,大不了就是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呗。
于是路明非咧出一口小白牙:“新年快乐呀师兄。”
远处的人造太阳慢慢收敛了光芒,泼开的金红色被涤成墨蓝。而他们看不见的天外太阳正应该往地平线坠去,平凡的人们在地表祈祷来日与来年的新生。
“走吧。”楚子航说。
他转头,恰恰看到寸寸铺展开去的城市灯火里,有人向他伸出了手。
END
那什么,其实这个真的是元旦贺文……然后突然天降好几口锅🤦🏻♀️
直接后果就是我一直拖到考试周结束并且现在我已经不知道我都在写什么东西了_(:зゝ∠)_